又到暗香浮动时

这个秋天,太阳光总是金子般的洒在大地上,一点也不傲娇,丝毫不知吝啬自己的金贵。

这般的时光,整个世界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。满目翠绿,没有花之绚烂,不见秋叶之静美,单调得有些无聊,单调得令人有些失望。

幸好,气温宜人,适合闲庭信步。

天高云淡的,举目并无什么可看的风景,索性仰着头,边走边停边看,傻傻地数着天上的云,呆呆地看着它们在天际来回徜徉。

就这样悠悠然,一路走来,就走到了深秋。倏然一天,在那条熟悉的小树林旁,在一个黄昏里循着扑鼻的暗香,就稀里糊涂地走进了桂花的世界里,这是一个期盼已久的时刻。

停留在桂花身边,大脑迟钝着。

想什么?似乎什么也想不了。

思维刹那停滞。

咦,我努力地回忆着,这一大片的金黄,什么时候在我眼皮底下就缀满了枝头却浑然不知,难道仅仅是一晚的时光?

我懒得去想,也无法去想通透,还是赶紧去拥抱这一大片的芬芳吧。

桂花香,那么的香!香也罢了,偏偏香中还浸着一丝甜甜的味道。

桂花的香是那种幽幽的香,它不会很冲你的嗅觉,似乎是一个活泼的少女身上散发着的那种鲜活甜蜜的朝气,令人沉迷,怎么也闻不够,怎么也不肯挪步。

如何是好?

没有办法,只能沉醉,心甘情愿地沉醉。

依旧是习惯性地仰着头,打量着枝头缀着的点点金黄色,一串串,一簇簇,旁若无人,兀自散发着足以引诱全世界嗅觉的幽香。

我沿着栽着桂花树的小道前行,淡黄的,金黄的,就那样累累地开着,香甜的气息,一波又一波,我缓缓从旁边经过,它们慷慨地赠我一袖的香,满身的香。

我怀抱着桂花香,徜徉于小树林间的小径上,晚风一阵,携着幽香由不得你喜不喜欢就钻入你的口鼻,沁入你的心脾。晚风又一阵,树叶便一声高一声低地应和着,作诗般,平仄之间一会儿长啸,一会儿又宛若淑女素手弄琴,唱着幸福的笑容定格在我心里。

十月的秋,已经很深很深了。

有了寒意。轻寒。

这样的寒让人惬意无比。

晚风拂过,一点点暖,一丝丝寒,一缕缕香,一声声响,都能在心中铺出一片温柔来。何况,还有缀在枝头星星点点的桂花正在缠绵不休呢!

这些年,城市的绿化越来越规范,越来越上档次,不管是大道还是小路,只要有绿化的地方,总会夹着一些桂花树。虽然不是单纯的桂花林,但也够了。如若多了,密了,就泛滥了;泛滥了,就流俗了;流俗了,就少了它应有的金贵和应有的动人。

赏心只需一两棵,悦目,且需两三枝。就像现在,眼前的几棵足以让一颗贪婪的心无比满足了。

每年这个时候,丹桂飘香,一阵一阵恣意地挥发着摄人心魄的香气,整个的城市都笼罩在浓郁的香味之中。

我被桂花树迎着,拥抱着,我不知道该和它们说点什么,只是微笑着,痴迷地望着那一树又一树细密的小黄花。

此时黄昏的小树林没有人,一个人也没有,就连往日的那些鸟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,安静极了。偶尔一两声虫鸣,像呓语,响在林子更深处。天地间,除了静,就只有满鼻的香气了。

我索性在一个石凳上坐下来,坐在丛林间,坐在花香里。

坐着,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叫梭罗的美国人,他住在他的瓦尔登湖,曾经幸福地说:“我浏览一切风景,像个皇帝,谁也不能否认我拥有这一切的权利。”

此时,我跟他一样,我也像个皇帝。不,我不要做前呼后拥的皇帝,不要让吵吵闹闹败了桂花芬芳的兴致,不要任何俗世的声音惊扰到我此刻的沉醉。

我贪婪地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我一个人的,我希望就这样的一直待着,待到地老天荒,待成美丽的神话。

夜间,我做了一个梦,不知是谁推开了我的门窗,那满屋子的桂花香就那样流着、溢着。

我沉醉着,不愿醒来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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